【忘羡】《作家，乞丐，杀手，间谍》3.
→ 21世纪AU。
→CP：蓝忘机(总统候选人candidate) x 魏无羡(暂退役偶像作家writer）
《Writer, Beggar, Killer, Spy. 作家，乞丐，杀手，间谍》
Chapter 3. 离歌
八月，沿海小镇吹来的海风闷热潮湿。浓稠的天空下，深灰浅褐的哥特式建筑嶙峋突脊，笔直地刺破雾霭。古墙上缠绕的蔷薇浅浅淡淡零星四布，遥映云间稀松天光，花蕊初绽。
道路越来越窄，延伸到一个无人的拐弯处，通向一座低矮的复式公寓。
门缓缓隙开一条缝。
魏无羡戴着层层叠叠三重口罩，里外裹得严实到发汗，悄无声息地推开门，猫腰探出半个脑袋，摒气左右环顾一圈。
没人，没枪，身上也没有狙击的红点。很好。
他把钥匙扔到门前的花盆里，铲了一抔土埋好，挎起一个布包走上小路，身形一闪，消失在拐角处。
风平地而起，扫过路边低矮的灌木。藏匿在黑暗中的人退回黑暗，旋即拨出一个号码。
几天前。
江厌离怕魏无羡一个人待在家无所事事，特意从巴黎赶来陪他住些日子。这一个礼拜魏无羡好吃好喝，活得比天王老子还乐呵。
好日子在一声枪响后戛然而止。
江厌离惊恐交加，瞳孔收缩，瞪着落地窗前一颗微不起眼的弹孔。
“快趴下！离开窗边！”魏无羡听到外面枪响，心头一惊，扔下手头文档，光脚便跳下楼梯，冲到江厌离身前。
江厌离立刻回神，把窗帘微开的一道光缝拉上，伏低身子向后退却三步。
“没受伤吧？”魏无羡惊惶还来不及平息，门外又是几声枪响，震耳欲聋。
他心头一颤，胸腔里如有擂鼓，汹涌交战。
江厌离捂着他的耳朵，用力抱住他，不住道：“阿羡，我们去书房，锁上门。那里没有窗。”
这时候，门外的枪声停下来。
“停了？”江厌离压低声音。
“停了。”魏无羡深吸一口气。他匆匆给江澄发了条消息，在里面说明门外不知有几人枪战的情况。江澄暴躁地回复，要他保护好江厌离，他一下班就赶回家。
“你回来时自己小心。”魏无羡发语音道。
“知道了，你也注意，别一不小心就死了。”江澄说得很快。魏无羡盯着不到三秒的语音，转而对江厌离道：“姐，江澄估计会安排人交接，明天一早你就回巴黎吧。”
魏无羡作为青年作家成名时，各大媒体就从生活的方方面面给他狂轰滥炸，出门在外，几乎毫无隐私可言。魏无羡多有感觉，自己的出身早就给那帮人翻了个底朝天。
其实并不是。
譬如他的住所。
想也奇怪。魏无羡回家时常有尾随的女生，一般情况下，他都拉着江澄夺路狂奔，堪堪能甩她们几条街。但也有开着车穷追不舍的，魏无羡至今弄不明白，怎么一走上家门口这条连着拐角的小路，什么狗仔猫仔的都自动消失了。
他心底有个猜测，大约是江澄动用了企业里的人力资源给他暗中隔离开来了。过去他并没有发现，江澄这小子原来有这么大能耐。
但是，现在看来，他的老窝已被人曝光。很快，或许不出三天，这里就会被警笛、人群、灯牌、尖叫声吞没。
魏无羡仰面靠在沙发上，头疼地闭上眼。
江澄回来时，江厌离在厨房熬汤，魏无羡一动不动瘫在沙发上，头诡异地仰成一个角度，怎么看都像是被人一枪崩过。
江厌离从厨房出来，笑道：“阿澄回来啦？”
“姐，魏无羡怎么回事？”
江厌离道：“睡着了吧。我见他不说话了，就给他盖了条毯子。”
江澄放下公文包，松了松领带，接过江厌离递来的柠檬水喝了口，眉头皱起，终于道：“我觉得，姐，你明天还是回巴黎吧。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司机了。”
江厌离目光垂下，嘴角却依然微微笑着。她对江澄温言道：“好啦，那我明天就走了，你和阿羡一定要注意安全，尽量少出门。等这一阵子过去就好啦。”
江澄点点头。一时安静了会儿，他又道：“明天我上午请个假，我来送你吧。”
魏无羡合着眼皮，眼珠滚了滚。
于是，他就在江澄出门送江厌离的这个上午，偷偷地从公寓里溜了出来，或者说，暂时离家出走。
他只打包了一些速食，一套衣服，带走了江澄风骚的墨镜，给他留了张字条。
出去暂避风头，你大可安心上班。会回来的。
道路笔直地延伸到小镇边缘，镇上车流不息，石子路中央的人体雕塑默然伫立，苍白的眼珠空洞洞地向行人注目。魏无羡低着头，头上裹一条老旧的头巾，从它眼下走过。
魏无羡胆战心惊地和一群女生擦肩而过，听见他们在讨论前些日子关于自己暂退文坛的采访新闻。
我已经是个过时的退役作家了。他想。那些女生惋惜的声音渐渐远去，最后被呼啸的车鸣吞没。
魏无羡拖着步子，由墨镜过滤的色调看周遭，看见沿路睡觉的乞丐，看见弹着吉他嘶声卖唱的年轻人，看见摆摊的小贩，看见遛狗闲谈的贵族妇女，看见长椅上接吻的年轻恋人。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，忽然觉得这一身行头活像个伊斯兰信徒——如果头巾是素白色的话。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暗自发笑，边走边看，觉得一切都新奇无比。
他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出门了。甫一面对天空大地车马人流，从心底感觉好一番自由酣畅。
如果没有曾经那几声枪响的话。魏无羡想。他还是很乐意乔装打扮一下独自出门逛逛的。
但他现在不得不保持百分之二百的警惕。既要防备突如其来的狙击，还要注意躲开人群，尽量避免和年轻女性尤其是自己的粉丝接触。以及——他挠挠头发，发现被一条头巾阻隔，又放下手，脖子肩膀扭了扭上下蹭蹭，就像一只回身搔痒的小狗——他没有地方落脚，他方才打开自己的皮夹，才发现这一年的稿费早就被自己胡天海地挥霍一空，只剩下四五个钢镚儿，凑一凑只够买一瓶陈年烈酒。
“我这是在作什么死啊……”他自言自语。日头正盛，江澄估计已经回家了。魏无羡伸手遮住阳光。江澄会来找我吗？还是照旧上班，等我自己回家？我不能回家，至少现在不能。他摇摇头，拐进一条小巷。
江澄大概率是不会来找他的。相处的这些年下来，魏无羡从没有过食言。既然纸条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，说会回家，就一定会回家，
小巷无人。魏无羡徒步走了半天，终于找了个台阶坐下来。
别人给他评价，说魏无羡总是笑嘻嘻的，讲好听点是心大，说得难听就是没心没肺。对于这种评价，他不置可否。但他自己心里清楚，再好的人、再优秀的作家也经不起沉淀，他在许多个夜晚的深思熟虑之后，终于发现，自己总不是各方面都能释然得像个秃瓢和尚。无言的微笑下面，还有更加汹涌澎湃的情绪。
魏无羡预感这些情绪会在来日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创作灵感，他在文字枯竭之时迫切地祈求它们喷涌而出，但它们往往只愿意展露一角，给他一种海底冰川的错觉。
魏无羡安静地坐在石阶上，听着教堂里唱诗班缥缈空灵的歌唱。他放下肩上的包袱，缓缓解下头巾，喘气之余，一点点拼凑记忆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。
遗漏了什么，一如落下一个齿轮，以致于情绪的暗流不得释放。
魏无羡想起手机相册里的一个背影，挺拔沉寂，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。
而那手机已经被他浸过水，扔在垃圾桶里了——防止暗处的人用卫星定位功能，找到他或者他家人的位置。
早些时候，他从长凳上顺了张报纸，阅读之后才发现政府大楼已经整修一新，防线拉长，扩展到邻近街区，外加轮班巡视的空勤，以及四面一角蹲守的特训警犬。金碧辉煌的大厅里，总投投票重新举行。
蓝忘机以压倒性优势当选，下个月起及任。
报纸上依然没有蓝忘机的图片。魏无羡从前翻到后，颠来倒去找了两遍，失望地捏着报纸一角，沿折线叠好后，塞回自己的布包。
小镇的节奏缓慢悠长，烤面包的馨香气息铺陈过一路，带起旋转飞舞的落叶，飘向一方。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流浪了，并非儿戏。他伸出手指，截住一片落叶，看见一个小小的虫洞，却看不见小小的蛀虫。他把落叶搁在石阶上，起身离开。
短短一个月，这座小镇就接连发生了两起枪击案和一起爆炸案。魏无羡沉思，十有八九是同一帮人所为。
蓝忘机下个月接任，粗略算算还有四五天左右。魏无羡神游般在小巷里走走停停。他需要见一下蓝忘机。或者说，他应该去一趟政府楼。
日头落下，星月升起。稀薄如絮的云围拢在暗天，荡出海浪般的波纹。行人渐渐稀少。三辆揭了牌照的黑色奔驰疾驰而过，后面紧跟着一辆银白色跑车。
车前的大灯骤然亮起，恍得魏无羡眯起眼，下意识地扭过头。跑车与他擦肩而过，疾风带起他额前的碎发。车内昏暗，高速的移动下，他无法看清车内情况，却依稀觉得自己在一秒之内和什么人对上了眼眸。
他才意识到刚才没有戴口罩。于是匆忙转身，消失在灯光摇曳的路口。
暗夜无声，暗潮涌动。
TBC.
过渡章。
魏无羡怕连累家人，自己选择离开。
靠太慢热了我爆炸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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